Friday, July 25, 2003

[奧地利] 黑色一日-記Oetscherland Express及Lunz am See


一日下來,臉色不黑都難!

倒不是霉運纏身,也非驕陽太炙,只是,一來一回坐了兩趟燃煤的Ybbsthalbahn Oetscherland Express蒸氣登山火車,我那攀在窗口瀏覽沿途好風光的臉龐突然就給煤灰上了色,隨時可以登台唱黑臉大戲!

出生年代晚,沒能來得及搭上父執輩所描述早期台灣的蒸氣火車,只知道當年,乘火車至目的地後總要先洗把臉方得見人。這經驗,與我此行完全一致。一個小時的車程,搞得全車人灰頭土臉,只不過,這些灰頭土臉的人掏腰包付費地十分爽快樂意。

列車其實自八八年就因公路發達、乘客無多而遭停駛,一群蒸氣車迷兩年後自組私人公司承接是項業務,由於不以營利為目的,一年內僅在夏天的週末來回行駛,服務的列車人員因此態度極佳,除了與遊客寒喧、簡介,還要一一發送糖果。車上販售的,還有據說是在奧地利極為舊式的飲料(約莫就是台灣的彈珠汽水那感覺)。



發車起點在多瑙河南岸的Kienberg-Gaming,蜿蜒行駛上山至奧地利境內一美麗山湖Lunz am See,短短十八公里,耗時卻要把來小時。行進間,只聽見列車巨大的轟隆轟隆響聲,及時不時拉鳴的幾聲氣笛貫徹雲霄。這氣勢,像是大軍踩著一致的步伐壓境,電氣化的列車相較之下反倒像是躡手躡腳的夜歸之漢。

行車前添煤工人汗如雨下頻頻加炭,這些黑炭,在稍後全要化為火車頭兩管煙管上的烏煙與蒸氣,那些燃燒未盡的部分,則像煙霧般包圍整個車身,當然,也為車內乘客上色。

才到終站,我迫不及待跳下車,一方面想趕快洗把臉,另一方面,山湖Lunzer就近在不遠處了,實在迫不及待想趕快往湖裡一躍。

水質相當澄澈,陽光穿過湖面,可以直透較岸邊的淺域湖底;湖的周圍,是大小不一的樹林,加上這樹的陰影,湖面由近而遠就呈現了三個色帶:墨綠、金黃、深綠,湖面波紋不興,沒有漩渦,沒有白鯊,許多男男女女就在湖中游泳嬉遊,快意得很。

如果避開那個要收費的、有油綠草坪供人沐日光之浴的擁擠的一方湖畔,你可以看到更為天然的山湖景緻,繞著湖走,好幾回,你都要覺得奇怪旁邊那面山坡好不面熟,怎麼看都像日製歐式卡通「龍龍與忠狗」、「小英的故事」或是「小天使」該有的場景。


許多人帶了塊布墊,湖畔一舖就可消磨一個愜意的午后。有樣學樣,我也進入了童年卡通中的場景一幕。有些不真實,但是溫暖的湖水內不斷吻我腳踝的小小魚隻向我印證了此景之真絕非一夢。

滌淨了一身煤灰,在湖畔以水淨身、以日照拭乾水珠,小寐片刻,覺得身心甚是輕盈。

只是,幾小時後再乘列車下山,呼!又弄得我一鼻孔黑!!

http://www.byronny.at/bahn/ybbs/main.htm
http://www.lunz.at
http://www.tiscover.com/lunz.see

Monday, July 14, 2003

[奧地利] 維也納森林的故事


聽久了小約翰.史特勞斯的「維也納森林的故事」,總覺得也該循著維也納華爾滋快速的三拍音符到林深處逛逛,總覺得,山林裡若有城堡樵屋、若有中世紀以來的典故處處。維也納的深山,就好似中國山林內合該隱居有高人仙神似的。

維也納森林(Vienna Woods),地圖上確有此境,森林位居維也納城西南方,西接阿爾卑斯馴化後的餘脈、北探蜿蜒東流的多瑙河。只是,森林內沒有神話、沒有高人、沒有王子公主,只有鳥囀、只有無盡的山徑深林,以及春夏間眾多的蛇莽蚊虫。

倒是,此境有百年餘未解的謎團一則。


森林內的Mayerling一地,有座百多年前皇族狩獵用的城堡。一八八九年一月三十日,奧匈帝國三十一歲的王儲Rudolf von Habsburg及其十七歲的小情人Marie Alexandrine Freiin von Vetsera被發現雙雙自殺死於屋內,奧匈皇族一片震驚。


只不過,Rudolf生性聰穎,過逝前還策劃許多施政計畫如火如荼,世人並不認為自殺理由充分,倒是暗殺論陰謀說更引起輿論的猜測與興趣。刺殺王儲的原因,不外自古至今屢見不鮮的王室醜聞。相傳Rudolf早年娶妻生子,但生性風流坐擁女人無數,與年僅十七歲、從事演員工作的Mary的戀情更被王室所難以再為容忍,終於在他倆準備緣訂之前將之殺害。

另一說,王儲在其所理轄區內所將施行之新政給予人民太多的自由與權利,皇室成員(包含其父Josef Rudolf I)深信承此以繼,將大為影響哈布斯家族的政治勢力,還不如趁早除之以絕後患。

只是,Rudolf為Franz Joself I及著名的Sisi (Elizabeth)兩人唯一的愛子,一般相信,縱使王儲死於皇室之手,應該也不是皇帝夫婦委人下的手。其餘的皇室成員,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百多年後,謎團未解。倒是當年兩人陳屍的獵宮內的寢間,有遊人的腳步無數。


有了這麼一則不尋常的「維也納森林的故事」作為背景,離開教人白花了眼的艷陽,進入近在咫呎的維也納森林,史特勞斯的華爾茲樂曲似乎在腦際奏得不大起勁;路上蜿蜒爬過的春醒的蛇,總要打亂華爾茲的韻律節奏,我奔跑的腳步還要快過那我總學不好、跟不上的快速的維也納三拍華爾茲。

我在想,小約翰史特勞斯當年走過的維也納森林,絕對和我不同軌徑才是。

Friday, July 11, 2003

[斯洛伐克] 斯洛伐克紀事本末


順著多瑙河而下,才入斯洛伐克領境,首都布拉提斯拉瓦(Bratislava)已經在望。建築風格遠觀仍是奧匈帝國氣味,城堡雄據河的北側,一座新式的跨河大橋連接舊城與新造市鎮。

登岸入關,海關人員對我這本少見的護照很是興趣,東翻西瞧,最後還要拿去影印幾頁算是登記有案。苦苦一笑,每回遇見這情形,一方面暗暗叫屈,一方面都能感受到排在身後諸人的不耐。

斯洛伐克在九零年代自捷克斯洛伐克獨立而出,但鋒芒與國際能見度遠不若鄰國捷克,除了觀光業的發展遠遠不如,其餘的經濟條件在明年即將加入歐盟的諸國中也算是落後一員。簡觀其歷史,儘管斯洛伐克有自己的文化語言,但先是處於奧匈帝國羽翼下數百年,二十世紀初以捷克斯洛伐克之名與捷克共同獨立而出,世紀末再與捷克仳離成為一民族國家,到了二十一世紀初,人民又義無反顧投票欲成為歐盟一員…



這麼的一來一返,說實話,連當地人都不知是好是壞。我與幾個東歐朋友的討論,總都覺得這些國家在近期加入歐盟是不得不然,人民只覺得反正一切不會比現在更糟。實際上,國境內失業率節節高漲至近百分之二十,許多在共產制度下成長的勞工並不具備進入新式企業的技能,儘管歐盟號稱人盡其才、貨暢其流,怕是所有產業不久都將受到原本歐盟國家宰治,然後再接受歐盟中央的有限經援。「怎麼想,都是個惡性循環。」我的一個波蘭朋友說。

東西歐開放邊境並不多年,此境物價直追西歐,國民生產毛額卻相對顯得原地踏步。我不是經濟學家,但對斯國人民卻有暗暗的擔心。

當然,人民總是自有謀生之道。在餐廳裡,惡名在外的兩本菜單,給不講斯洛伐克語的觀光客的這本菜單,價格貴得咋舌。也罷,但是服務生糟糕的態度則令人不敢恭維。準此,殺雞取卵,觀光客愈少,對觀光資源原本就不如布拉格、布達佩斯的布拉提斯拉瓦而言,豈止是惡性循環而已。我希望,我所有的幾次不愉快的經驗只是此城中鮮見的特例。


循例,較多的感動還是要到小鄉鎮中找尋。到Trencin時,正巧遇上教會一年一度的Erst Komminion,在這象徵與教會更接近一步的儀式上,六歳餘的小朋友穿上小西裝小禮服,手執白色蠟燭,愉悅地慶祝自己的長成。那麼多鏡頭前的燦爛笑容,才要讓人心情稍緩,覺得明天總是會更好才是。

或是到Bojnice的城堡,周圍的小販那麼樸實忠厚,剛從旁邊動物園出來的一家老小還掛著那麼多的笑容,所謂歐盟、石油輸出組織、經濟全球化、G8高峰會…,都距離生活太過遙遠,無能顧及、也不想顧及。

不知怎麼,突然擔心起,遠方深陷SARS風暴的故鄉。


回程的高速公路,在休息站乍見一方架上置放的熟悉的Mr. Brown咖啡,幾經確認,確認生產自故鄉。呵!總算找著稍解思鄉之愁的一帖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