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30, 2007

[日本] 靜靜的喜悅



Kyoto, Japan

生活那麼繁忙、工作那麼逼人,明明知道生活之重要性,恆常卻是心有餘而立不足地栽足在滿坑谷地工作壓力中。

我想起自己以前拿來形容一個女同學的:「靜靜的喜悅、靜靜的美」。這樣的心境,在台灣許久不聞,來到京都卻是俯拾皆是。

我在某個傳統木舍前,一眼瞥見午後的陽光正巧打在門前石柱上,「奉」字似在素樸的黑暗中突然發出了神聖的光暈,佐著左側一株綠樹,光潔聖雅,讓我直直視著不忍走開。

喜悅,有時可只來經安靜、來經簡素,來經午後不經意的庭院一瞥。在京都。

Friday, September 21, 2007

[日本] 起點



Kyoto, Japan

千年的古都,廟堂、建築恪守古制,我在京都行走,心情也跟著樸實清簡起來。大和民族在十九世紀維新時期,也曾迫不及待要甩脫傳統文化與束縛,所幸整個社會很快再經沈澱,古物、古風開始受到嚴密的保護,來自漢唐文化的影響,漣漪般一圈一圈散開,最後竟至深化成日常生活之一部分,其精鍊度、其幽深度,還叫東海彼岸的中國自嘆弗如。

幾多地名與廟稱,素樸婉約,尤其叫我心嚮往之:嵯峨野、北野天滿宮、常寂光寺、清水寺、曼殊院…,光看到名字,我幾乎有一股就要拔足親炙而去的衝動。而多半,這些美名的擁有者也不令人失望,例如嵯峨野,儘管沒有高拔山勢,但是綠意悠悠、翠竹聳天,有風嵐、有意境,我怎麼也捨不得很快離開她。

而這,僅是我的京都起點。多好!

Wednesday, September 19, 2007

[冰島] 夏天



Reykjavik, Iceland

在夏天的最末,來寫這個季節的初端。

前一日十分之濕冷悽慘,路上沒幾個行人,就算有,也是緊著外套,雙手插在口袋中匆匆行過。你絕對想不到事隔不過一日,等到太陽露了臉,冬季與夏季就此乾淨地劃清界限,冬衣在一夕間被無袖短衫給取代,日光那麼豐沛、空氣那麼澄淨,擠滿了行日光浴人潮的公園裡有一股俐落至極北國的爽悅氣息。

日光之無限好,其實要遠離了熱帶、遠離了亞熱帶,才更被彰顯得淋漓盡致。

所謂酣暢,北歐飲日光亦可得之。

Saturday, September 08, 2007

[冰島] 眼界














Gullfoss, Iceland

古人甚眾,來者成群。登上這個極受觀光客歡迎的崖頂,不興愴然涕下之嘆,比較多的情緒,其實是對眼下嘩嘩大瀑的激賞。

尤其,那左右橫望一眼無際的、沒有絲毫人工建物的莽莽大地,對於來自人口稠密的小島的旅者,最是所謂「開眼界」這種詞彙的難得履踐。

Friday, September 07, 2007

[西班牙] 風景



Barcelona, Spain

讀書。一個人在讀書。一個人在候車並讀書。一個人在地鐵候車並讀書。一個年輕人在地鐵候車並讀書。

一個年輕人,在巴塞隆納的地鐵,候車並且讀書。

我是最沒效率的旅者,常常一星期也逛不完一座別人兩三天便踏過的城市,我老是在城市的一角,一坐經時,把風景框架成一幅畫,開始了我的旅中之旅。我在揣想,剛剛自眼前走過的那位素衣老嫗,午後才自什麼樣的餐館走出,手上拎著的提袋裝了什麼樣的水果,住在何方、往何而去,有多少個子女,遭逢過內戰?一生中去過哪些地方?是不是也在上世紀的某一天,坐在某洲某城中,看著人來人往如我這般興味盎然地作一種看圖說話的推想遊戲?

以是,我老是錯過城內重要的博物館、沒跟上當晚的豪華音樂會,但是對城市的不名一角,有了比任何旅人都深的情感連結。

也意外發現,原來閒坐時的喀嚓一聲快門,竟然可自現實世界中凝住一幅畫,凝住一個個故事,凝住彼時彼景的當下情緒,然後在旅後對自己產生或大或小的反饋。

對向月台那位年輕人,是否也這樣想著:「一個亞洲人,在巴塞隆納的地鐵,候車、發呆,並且形跡可疑地拍照著?」

Tuesday, September 04, 2007

[台灣] 雨天



Taipei, Taiwan

許多人推薦的「秦家餅店」,說是蔥油餅採乾烙式,冷水麵、手擀麵皮,較之我們熟悉的油膩膩、未取出時總已油透一整個紙袋的一般蔥油餅,香潤而不腴膩,很是餅中極品。

我在門口張望,若非外頭的招牌,實在不像是個店面。推門而入,除了兩個放著蔥油餅的大竹籠,倒比較像是鄉下人家的不嗜紋飾的大客廳,老闆起身相詢。

生意真好,原來還得事先預約,若要韮菜盒子,尤其得要排上三週。不知有此規矩,我只能失望地以還有餘可販的豆腐捲啖口,馳名美店,總不會只佳一味?我在門口簷下把手掌長的豆腐捲吃乾抹淨,天空開始降下雨豆,繼之滂沱疾雨千軍萬馬,即便我盡量往牆邊靠,還是濕了一褲腳。

老闆從店裡拉開門:「進來坐,這雨一時不會停!」我遂端坐門內藤椅,好長一段時間看著老闆忙碌地打包分箱豆腐捲、蔥油餅、韮菜盒予那些早有預訂的客人。心想:吃食生意做到如此,真該心滿意足夫復何求?

莫沒想至分包結束,蔥油餅猶剩十八張,我馬上伸了獅爪要了一張。沒有預約也有此好運,心裡高興得很。

果然餅皮層次豐富、嚼勁十足,午後的驟雨,其實是善雨。

Sunday, September 02, 2007

[冰島] 陰天



Skarðsheiði, Iceland

在異鄉遊蕩,不能說我雅好陰天雨日,蓋日麗風和,總是方便讓人一面逡覽風光,一面閱讀導覽手冊;或者只城內適意隨走,手執冰淇淋在迎面而來的金風中舔舐著,其暢快,是一場驟雨要給馬上澆熄的;又或好容易舉起相機欲取景獵相,陰雨日的黯淡大地,總令不嗜帶腳架的懶人如我者哀嘆光圈之太過狹弱。陰雨天,除非是在霧都雨都,總不會是旅人對於天氣狀況的優先期望。

然而,某個雲層疊覆的早晨,車經峽彎海畔,望向遠方岬角上白色屋群反射著微微一點天光,白屋群上,濕而濃、暈而開的滿富層次的雲朵在空中飄游,空氣中有大雨欲來的濕厚氛圍,若尚有風,其實遞送了另一種程度的爽快。

如同這日,我在路的這側,望向遠方其實只一個色系、但有無盡層次的景致,沒有抱怨,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怡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