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22, 2007

[德國] 也是聖誕



Nürnberg, Germany

號稱是歐洲最大的聖誕市集,這個位於紐倫堡的大廣場在耶誕前夕擠滿了人潮,販售聖誕飾物、吃食的攤商一列列整齊排開,充斥其間的,自是浸浴其間享受歡樂節慶氣氛的男男女女。

不過,歡樂的節慶氣氛,是以一位外來的東方遊客觀點所論述出的。我與當地朋友閒聊,聖誕節,於他卻是義務多過歡樂、勞累勝過閒適。

不成文的規定,家庭成員、親暱友人要為每個人買樣聖誕禮物,聖誕節以前,諸人無不煩惱著如何在經濟的許可範圍內買到不在節後被家人友朋丟掉或棄置的廢物,東方許多出口國所謂的「聖誕商機」,其實是肇基在西方傳統這些不得不然的禮物互贈習俗,嚴格說來,是相當不節能亦不綠色的。

砍伐、買賣再到事後處理一棵棵的聖誕樹,同樣勞民耗財,只為了達到那被預期的「聖誕氣氛」。

友人說,聖誕節對他的唯一好處,其實只在那也不算多的休假天數。

我暗暗一笑,這個西方的大日聖誕,其實也彷似到了成年後我再也不像小時候歡欣雀躍等待的農曆新年。更多的時候,我期待的也僅只是那終於不需要上班的休假哩!

Wednesday, December 19, 2007

[台灣] 貓空霧雨



Taipei, Taiwan

薄雨大霧,最適合上貓空。

不惟參覽人潮終於稍減,尤其乘纜車直攻山頂,在飄移的山嵐中沒進穿出,很有騰雲駕霧的神仙之勢。也因霧重,一片白茫茫的氤氳水氣覆住了山下其實醜陋的典型台式灰樓,環目四周,只頂上的黑色纜線在空中不斷將你拔向九穹。車下,有隱約的翠綠山巒。

而薄雨之薄,最好不致將人濡濕,但行走在山間清涼的步道時,還足以在頂上傘蓋似的諸多枝葉上擊打出淅淅答答的音符,這麼一來,你等於是在雨樂聲中幻入了濃霧的山林,是高行健的大作中找尋那座靈山的主人翁了。總還有諸鳥啁啾、蛙鳴唧唧,山蜘蛛的大網在雨中懸滿了一粒粒晶瑩的水珠,這個都市旁的山林,其實在白霧中還頗有化外之味。

幾番步道上下,我在一片開曠的茶田前駐足,聽盡了山林間的天籟,轉而把耳機塞上,是近日聽得極狂的Glen Hansard的OnceThe Swell Season,那麼安靜的氛圍,只需極低音量,便有極佳的賞聆之樂。聽著那首Falling Slowly,誠之切之的情感力道,我簡直就真的要緩緩的墜滑入貓空的飄渺雲霧間了…

Sunday, December 16, 2007

[台灣] 夢



Taipei, Taiwan

胸口滯鬱,我想,我該出門走走。

但是,所居處的附近全是房子、無盡的水泥樓房,走不到綠蔭參天的公園。眼前殘有的綠意,只有葉色灰澀的幾株行道樹,以及人家陽台上鐵窗內的幾點綠影。我想到大公園如陽明山國家公園、如大安森林公園之屬晃晃,但是在那之前,我得要走一段路途,在擁擠的人群中搭乘捷運、轉乘公車,去程迢遙,可想亦可即,但是到達目的地前的奔波辛苦又讓我打了退堂鼓。

林懷民在「跟雲門去流浪」中提及:「我諸多春秋大夢裡有一個狂想:發大財,在台北鬧區買一塊地,種大樹,挖水池,鋪草皮,沒有亭台,只有木椅讓人歇息。」

我也和他做一樣的夢。

Wednesday, December 12, 2007

[奧地利] 時空巴洛克



Vienna, Austria

這真是種奇怪感覺,兩年前,我在幾個午後進入維也納的藝術史博物館,彷似是走入了浩瀚的畫海,耽在博物館內赭紅色的壁色氛圍中,一張又一張看著那些永遠無止盡的畫作。我對特尼爾茲那張「雷奧波德‧威廉大公在其布魯塞爾的畫廊」印象深刻,對於其內滿滿的畫中之畫還一一詳視過幾回。因著杜勒的盛名,在「威尼斯少女」這幅小畫之前,我努力尋找曾在他其他畫作中所領教過的驚人的微細勾勒。我尤其在那個博物館的角廳裡,與魯本斯的諸多畫作相處好久,在他的「自畫像」前與他互相端視互凝。

然後,這回我在台北的故宮博物院與它們再度相遇,上回我去作客,這回,他們千里迢迢飛越歐亞大陸來探我。

展出的方式不同,在維也納當地,畫作前是不圈著繩子的、展室光線是極明亮的、只要不打閃光,拍照都是被允許的。我因之貼得極近地觀覽這些畫作,A打趣地說,這些畫作都是帶有我兩年前的鼻息的…

畫作橫跨了十六世紀以來的三百餘年,畫風、畫派、畫地、畫物各異,再加上兩年前後的展地差異,我突然對「時空」這件事,有了一種玄異的體會。

Tuesday, December 11, 2007

[奧地利] 逝者如斯


Vienna, Austria

昏鴉幾隻,飛過重重暮靄,令我想起重病過世前,母親一度望著迅速西墜的夕陽,大嘆逝者如斯夫。

我還欠母親一篇文章。

Monday, December 10, 2007

[奧地利] 一夜大雪














Vienna, Austria

一夜大雪,早晨推開窗,街上一片霜白。

如同一張酥軟的白毯蓋住了竟夜未動的車輛與街道,單色調的街道傳遞出一種安謐氣息。聲音全給厚雪吸了淨,不管是路過的行車、或是走過的行人,都在這個早晨中揚不起任何的音波,這夜的平寧情緒,就此被一路展延到白晝。

一夜的大雪,一晨的靜謐。

Friday, December 07, 2007

[匈牙利] 邊界III



Border to Austria, Hungary

火車將近邊界,匈牙利的邊境警察開始進車廂來查驗證件,他們在我的簽證卡上蓋了個章,道了聲謝,向下一個乘客索取證件去了。離境之檢查,總是比入境還要輕鬆簡單許多,連警察臉上都少了點肅殺之氣。

我起身,用力扳下身旁的氣窗,把頭探出窗外,涼風習習,窗外的大樹上的綠葉窸窸窣窣的翻飛著,遠方的田野,在夕陽消失後而星夜降臨前有一種乾淨的冷色調。風和雲移、萬事俱好,我突然想起從前背誦過的論語中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儘管沒有春服,也沒有冠者童子相伴,但是在暮春的奧匈邊界,浸浴著晚風、飄盪著近似歸鄉的愉悅心情,我在風中不禁輕哼起歌來。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Wednesday, December 05, 2007

[北塞普勒斯] 邊界II



Lefkosa, North Cyprus

這裡,原本是塞普勒斯首都的一條普通街道,平凡的建築、家常的商家,沿著長長的街道站立在兩旁。廿四年前,一道牆卻如柏林圍牆般給硬生生強蓋起來,活路變成了死巷,鄰居變成了敵人。

只不過,柏林圍牆隔開的,是當時兩側截然不同的政經意識型態,而這一道牆,隔開的卻是更為複雜難解的基督天主教世界VS伊斯蘭世界、希臘VS土耳其之對抗。南塞普勒斯那側,如今聚居的多是希臘裔民眾,掛的是南塞普勒斯旗幟與希臘國旗,而北塞普勒斯這邊,自然掛的是北塞普勒斯國旗與其多所源出的土耳其的星月旗。

柏林圍牆倒塌十幾載,這道牆,卻還受到聯合國維和部隊的努力防衛,避免雙方擦槍走火。我從鄰近的建築牆上的彈孔處處,不難推想幾十年前這裡可能發生過的頻仍槍戰與內亂。

兩造的對抗,總是超越了個人而恆常以民族宗教為上綱,血債血還從無稍歇。其荒謬難解不禁讓我想起電影「天堂此時(Paradise Now)」,或者近日正在閱讀的Mourid Barghouti的「回家-橄欖油與無花果樹的記憶」。

Mourid是巴勒斯坦人,1967年的六日戰爭後,以色列佔領了其家園,自此多少子彈與鮮血在那個區域四處橫飛。一直到三十年後,他才在有機會回訪家園,並寫下感人的語句:「他的槍從我們手上奪走了詩的領土,留給我們領土的詩。他的手中握著領土,我們的手上握著海市蜃樓……有沒有人試探過他的人性,他個人的人性呢……他能發現我的人性嗎?他能發現每天在他槍底陰影下經過的巴勒斯坦人的人性嗎?」

邊界的敵營警衛,可惜從來沒能像詩人想那麼多,我猜想。

Monday, December 03, 2007

[奧地利] 邊界



Hardegg, Austria

邊界,兩造佔地為王,中間線上,就是兩股力量的交點,用最不自然的方式將自然的土地上一分為二。

經過這個柵口、這個關防,走過短短的鐵橋,橋的那頭,就是捷克。據說,許多住在附近的奧地利人經常利用週末跨越邊境,到捷克境內購買較為廉價的各式什物。可惜我手上持有的申根簽證,並不允許我離開奧地利進入捷克共和國,去看看那側雖然景觀也無啥巨大差異的山水。尤其,來回走遭兩國陸地邊界的奇異感覺,對於來自島國的子民總是有種莫名的奇幻引力。

不久前看的一部德國電影「Lichter (曙光乍洩)」,講述德國與波蘭邊境種種因為經濟與文化差異所產生的問題:來自烏克蘭的非法移民千方百計要過河偷渡到德國,波蘭籍的計程車司機為女兒教服的奔波與掙扎,保加利亞裔的幫派混混、德裔的落魄商人、追求愛情卻不得不屈服於金錢下的波蘭女子…,經濟與道德相牽連,鈔票與人性互拔河,在邊界上,尤其是最最殘忍的展示。愈為巨大的政經文化斷裂,也就代表懸崖下激盪愈劇的水瀑。

日前歐盟公布自十二月起,新加入歐盟的九個國家將納入申根公約,也就是,照片裡的關防將撤除了,也就是,電影Lichter裡的邊境警察將撤守了,對於不安分總想四處隨意走蕩的觀光客如我當然是項至大的好消息。

只不過,邊界哨所的消失,並不代表社會問題的弭除,那些掙扎者將繼續掙扎著,而許許多多的偷渡悲劇,約莫也只是將其發生地從中歐移往東歐吧?

Saturday, December 01, 2007

[捷克] 俯














Prague, Czech Republic

雖然我才剛剛自那離開走來,雖然我明明也在人群中混跡好久,但是眼下這個熙來攘往的廣場,眾人若漂游的小偶,新大陸般陌生的世界。

抽離了一定的距離、拔升了一定的高度,大抵總是如此的吧?

我回首前望,似乎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