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February 20, 2013

[德國] 倏忽




Würzburg, Germany

遠遠的,就看到前方的橋頭擠滿了人,嗡嗡絮絮,大家看往同一方向。不免加快腳步,探熱鬧也來看看發生啥事。

是座有五百餘年歷史的老橋(Alte Mainbrücke),橋下河水緩緩流過,橋盡的那端是座小丘,丘上有座堡壘(Fortress Marienberg),矩形堡壘四個犄角的四座塔樓,在天空中昂揚崢嶸。

老橋老建築,但河水悠悠風景不老。這一日空中還出現大景,如碎浪般的雲在天空中潑灑了一大片,自左上方一路掩翳至古堡前緣急停打住,天空中遂戲劇性地出現了半邊雲浪半邊青空,精心設計過般。此也就罷,日暮時分,太陽霞光斜斜地射上雲端,帶著螢光的若紫酡紅將雲的輪廓都鑲了邊上了咒,彷彿亙古神諭將出而彌賽亞隨即抵世,不是人間之景。

何況那螢色霞光又返照河面,天上河面,一片霞紅,把人間世照耀得好似是神境。

光線巨幅反差,把古堡幻成了黑色剪影。河水淙淙,給予了在場所有人視覺以外的聽覺天韻。

就不難想見眾人相機手機全部出動,總是難得在紅塵中窺見天堂。

然而只消幾分鐘,紫光暗去,雲彩墨然,古城還形,上帝走過,倏忽的美景轉瞬即逝,色彩抽出黑白登場。就像人間多數短暫的美好一樣,畢竟不是天堂。

Sunday, February 03, 2013

[巴勒斯坦] 鄉關何處




Bethlehem, Palestine

近日讀了Raja Shehadeh所著「漫步巴勒斯坦消逝中的風景」,想起自己兩年多前的巴勒斯坦行,當年只見著了冰山之一角,原來從巴勒斯坦人的眼裡,自己的世界是如何一點一點的在以色列人屯墾區不斷的擴張進逼中消逝,自己的社區又是如何在猶太人的隔離牆中不斷被圈離與驅趕。

猶太人早年於巴勒斯坦的地區遭巴比倫人與羅馬人所滅亡而發生了幾千年來的大離散,好不容易在二次戰後重新建國,然而這個建國卻是建構在也已經在當地住紮了一千多年的巴勒斯坦人的大遷徙與大離散上。多麼的諷刺與多麼的不能服人,人類從三千多年的歷史中學到的,並不是不再犯錯,而是交相壓迫,只是角色對象又輪異了一番。

Shehadeh在書中提及多次在已經變調的家園故土中恐慌散步,有一回他於散步過程中,與一位以色列年輕人在巴勒斯坦人禁行的保護區中撞見了。試探性的言論往返幾回,雙方開始你來我往,對彼此的政治見解作了一番激烈爭論。Shehadeh問:「你們會對一九四八年奪走的土地作補償嗎?」

以色列年輕人說:「如果你們在開羅、巴格達和葉門給猶太人補償的話。」
「我們和埃及、伊拉克和葉門有甚麼關係?你去問他們,那些是不同的國家。」他說。
「他們是阿拉伯人,不是嗎?」以色列人回答。

如何樂觀得起來?讀猶太史,我深知幾千年來他們所受的苦。讀當代巴勒斯坦史,我同樣不覺得他們的苦痛有一丁點的更少。

諸神如何協商?如果他們存在的話。又如果此與神有干的話。

Saturday, February 02, 2013

煙霾與情感




Beijing

不過下午四時餘,飛機降落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時已是一片漆黑,不是因為高緯度區日落得早,而是煙霾嚴重,整個城市上空若塵灰罩頂,眼前的景物都看不真切了,更何況是陽光與藍天。

偏偏無風,氣溫零度上下不高不低,水氣凝不成雪,降到地面都成了冰雨,幾條高速道路路面因而結冰,不是得放極慢速度行駛,就是乾脆整路封閉,一條原本該是短短20分鐘車程的路,這麼一路下來超過一個小時都算家常。

出租車上,師傅抱怨著這天候這路況,聽的即時道路廣播,不少聽眾簡訊傳入的訊息,主持人一一念來,多數是天氣不佳引來的心情燥悶與不安,「希望見著久違太陽」竟然成了極大的奢侈與極多人同時的願望。

空污指數,不管測自美使館或官方機構,已經無掩飾必要反正就是重度汙染以上。燒煤供暖、五百萬以上不斷排放廢氣的車流、高壓而無風的環境,繼續將陽光徹底阻絕於城外。

見著當地友人,我說你們這空氣也太過骯髒駭人,我特地多帶了幾個口罩來,第一句他就回:「你這也太傷民族情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