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February 28, 2015

[台灣] 走通霄




Tongxiao, Taiwan

穿過短短的甬道,我便進入這座室內市場,陰暗、潮濕,幾盞日光燈照不亮全場,可能是早市已結束營業,一個攤主還在收拾,除此之外空空蕩蕩,空氣中殘留魚腥與溫肉的氣味。

馬上將我引入孩童時的記憶。

過年時,一家人還在談論著故鄉殘存的老宅與仍然豐甜的記憶,眾人提及那座消失的小小暗黑的傳統市場,不就是這個氛圍。當然,少時對於那黯黑、吵雜、腥水流滿一地的市場無啥好感,避之唯恐不及,它的好,是在實體建築不知哪年被拆除消逝後,在記憶中,才與對於舊日的緬懷一起重新具象而昇華的。

我們感嘆著當年沒有對很多的周遭環境留下照片,包括那座市場。幾十年後,我竟然得在異地的小鎮,撞見那個久違的熟悉感。

包括更多在我們那座更小的小鄉業已消失的東西,竟然在通霄街上一丁一點地殘存著,我興奮地走看著,老米舖、舊診所、斑駁的老式店招、大竹簍、拉式老木門,甚至還有座殘存自日治時期的神社。

空蕩無太多人車的街道,只見我這個外來的闖入者,東觀西照,異常顯眼,不時招來當地人的側目。還有一隻小黑狗,竟也好奇跟著我走了大半天。

Monday, February 23, 2015

[台灣] 迢迢路




Tainan, Taiwan

北美館看陳順築先生的攝影個展,某一部分的主題謂之「迢迢路」,乃一系列其攝自「大學時期和兵役之後的一段無憂遊歷的時光」之作品。不知為何,這「無憂遊歷」幾個字深深打動了我內心的某處。簡單看似無主題的照片,匯總在一起後,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影像情緒,無所為卻為之的力量。

大概是現下的遊歷都時光過短,也或許是背負的包袱太重,談無憂太沉重,那種單純、乾脆的遊歷心情看似簡單實則去我邈遠。

隔幾日,我在台南街頭閒晃冶遊,儘管告假一日,來自公事上的電話仍然曠野無遮蔽中的毛毛雨般,一點一點把原本乾燥的衣服與心情浸透了。

神農街走到底,有一藥王廟,廟旁一金爐,金爐前一個原子小金剛玩具,前面還有一張用過的有皺褶的砂紙。台南遊歷,我遂想起了一段的無憂時光。

Sunday, February 08, 2015

[德國] 好事




Würzburg, Germany

P說,這仍然不像是一件真的發生的事。

經歷過好幾次的感情,但距離前一次,已經太過邈遠,感覺幾近前世。這幾年大步邁進中年,她幾乎已經放棄再度覓得伴侶,不惟自己本來也非天仙之姿,人到中年,大概也知道自己有哪些改不去的怪脾性,而這些,相信沒多少對象願意且承接得住。

P的工作雖然起起伏伏,總也衣食無虞,賃居親戚位在維爾茲堡的房子,打了折的房租,無啥經濟壓力,每年有兩次的大旅行,她走遍了五大洲七大洋。廿一世紀獨立的新女性,日子彷彿就要這麼一直過下去沒有變化。她以為,這輩子生活就是這樣了。

然後,P在某個擠滿了人的座談會上遇見來自法蘭克福的G,她認為是全場最有頭腦的男性。而這個最有頭腦的男性,竟然在會後主動找她攀談,開啟了一段友誼、情愫,兩城不斷往返,電郵與簡訊、火車與公路,乃至,最終成了愛情。

過程講得如此之簡單,她說,聽起來是不是像假的?

那個心情,在某一天聽到了一首歌之後,彷彿心情被講透了,P心頭無比之震動,差點就要尖叫出。卻又微微之擔心:好事,真有可能如此降臨?

她把那首歌的歌詞寄給我了。我說,是啊,你肯定是幹了不少的好事,別擔心!


Perhaps I had a wicked childhood

Perhaps I had a miserable youth

But somwhere in my wicked, miserable past

There must have been a moment of truth



For here you are, standing there, loving me

Whether or not you should

So somewhere in my youth or childhood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good



Nothing comes from nothing

Nothing ever could

So somewhere in my youth or childhood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good



[Captain:]

For here you are, standing there, loving me

Whether or not you should



[Maria:]

So somewhere in my youth or childhood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good



[Maria and the Captain:]

Nothing comes from nothing

Nothing ever could



[Maria:]

So somewhere in my youth

[Captain:]

Or childhood

[Maria:]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 . .

[Maria and the Captain:]

Something good

Saturday, February 07, 2015

[日本] 青春作伴




Onomichi, Japan

遠遠就聽見她們仨的笑聲。

旁邊的千光寺此刻正是人潮如織,長長的人龍,排隊準備進入寺中祈福,新年,天候嚴凍,但陽光佳好,歡樂與希望的氛圍盈滿此境。

不知道才從寺中祈祭而出,或是等會才要加入人龍。總之她們少女三人組,與嚴寒天候不對稱地一身輕盈,站在本堂旁的三十三觀音堂前,擲幣,合掌,祝願,然後三人共手拉著那串沉重的百八煩惱滅除大念珠,一顆、一顆地轉,姊妹淘喜吱吱地,每一顆木念珠墜撞另一顆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們就開心地盈笑一回,像是新生兒初見世界驚奇無雜質的喜悅,百八念珠,每過一顆就表示一道煩惱的泯除,在她們身上似乎有立即完美的見證。

最後一顆紅珠撞落,幾乎是歡聲雷動,合掌一拜,三人滿足地手勾手,語笑喧闐地走了。又是煩惱去盡、青春盈滿的另一年。

Sunday, February 01, 2015

[日本] 雪霽天晴朗




Miyajima, Japan

前日大雪,紅葉谷公園內樹樹白華,像是盛開了白櫻,滿篷全山,綻放最頂的那一點。

雪霽,晨間行來,陽光打在雪樹上耀閃閃,折映出了密境般的白光。雪勢早歇,大日偕來,只怕這麗景不容久留。

果然,上天許你見了那道光,終究只是個teaser,穿進園裡,白華滴滴答化成了透明的晶液,落水不斷。出了武陵,迴身一望,僅剩冬日乾枯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