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yoto, Japan在京都漫走,雖然已近夏末,日頭炎炎,很容易還是會給炙出一身大汗。才吃完宇治金時冰不久,我躲在渡月橋頭的樹蔭下,猶疑著要不要在葉影下多待一會、去去暑氣。兩位藝伎(或舞伎)裝扮的年輕女性正小碎步地前行過橋,一身厚重華服與白妝,在豔陽下很顯眼,想當藝伎,原來還要有相當的耐熱力。
既神秘又遙遠,這個職業的嚴訓,其壓抑、其隱忍,總是讓人想起一生無彩無我的導盲犬。
及至最近看了溝口健二的「
祇園囃子」,五十多年前的黑白電影,對於藝伎的生活方有更不同面向的認識。
電影其實拍得極有時代感,背景是戰後的五零年代,一位少女因為母親病逝、父親潦倒,到得京都的祇園尋找母親當年的藝伎姊妹,冀盼經過訓練,自己將來也能成為一位出色的藝伎。然而,除了成為藝伎的冗長的艱苦訓練課程,兩人所需憂慮的,其實還有經濟上的困頓,藝伎是項產業,自然也是大社會的縮影,七情六慾、貧富交揉,一旦兩人因自我意識過高只願賣藝不願賣身,媽媽桑簡單的封殺令就可輕易將兩人逼至牆腳不得不就範。電影裡那句媽媽桑的訓示讓我聽了心驚不已:「這個世界就是有錢人說了算,沒錢就別自命清高!」
權貴相逼,儘管有新時代女性的思想,終歸,兩人還是被隱沒在俗世不可抗力的大浪裡。
扯遠了,我只是突然想起,即便是在這個號稱人權更完善、經濟更發達的廿一世紀,那些僅存的藝伎生活可曾更加安好?又或者,沒有錢,在這個時代可有可能較從前更易自命清高一些?
而,所謂無窮的壓抑、隱忍,又豈僅在藝伎這個外顯易見的特殊行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