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March 31, 2012

[德國] 水岸



Berlin, Germany

河道並不寬闊,河岸也無啥景致,除了對岸新建成沒幾年的柏林中央車站。不曉得收費不,但河岸旁有數排躺椅,許多人面對著河流,躺在椅上讀書閱報、聊天發呆。

大概是柏林距離大海太遠了,人們親水的需求太不容易得到滿足,水畔小憩,縱然無景無致,總歸讓人有到此放鬆一躺的心情,就像是他們也遠自別處運來了海沙,在河道旁鋪起一段段的人工沙灘,在遙遠的歐陸內陸,揣想海洋洶洶不止的潮浪之聲。

我在歐洲許多城市看到類似的景象,小河旁、大湖邊,常常聚滿了人潮,他們親水、閱水,也戲水。

總是讓我想起「近廟欺神」這樣的台式諺語,身為小小島國之民,真要望海,不管哪一縣市,輕易可即,但是一年內多數人怕也沒見過大海幾回,就不用說戲海泳海,抑或是河畔閒坐遠眺。

怎麼說呢?被我們怠慢了的浩浩大洋,太平洋與台灣海峽。

Tuesday, March 20, 2012

[瑞典] 閣樓心情



Stockholm, Sweden

前一晚被對街夜店徹夜狂歡的人們的鬧噪音吵得不能入眠,我向前台抱怨,次日,他們幫我升級至面對另一側馬路的房間,同樣狹小的空間,但是對街是辦公樓,下班時間以後,雖然好幾扇窗猶透露出溫暖的黃色光線,但總歸是沒什麼惱人的聲響了,更重要的,這是個閣樓房間。台北人,或臺灣人,一般是沒有閣樓這東西的,我的劉姥姥心態不知不覺就揚升了起來,儘管外頭氣溫不過一、二度,我在狹小的陽台上歡欣雀躍地東望西張。

卻也不禁自我檢討起來,不過就是個頂樓空間,還更因為屋頂斜勢,反而讓空間更顯窄仄緊迫,這不是個有月光上自透明玻璃透入的閣樓,何以我要如此興奮?

自然不是因為那名滿天下的Penthouse閣樓雜誌(哈!),也不是居高臨下的偽君王心態(我在台北的住所遠比這裡更高),我想,自小至大,太多小說、電影、戲劇裡曾經出現過一個又一個發生了無數事蹟的閣樓,讓這個空間負載了滿溢出其實際空間所能承載的許多衍生意義與暗示,住進閣樓,似乎,就有了故事,在臺灣久尋不得的謬司女神,或許便駐紮於此。

不知道對許多瑞典寫作人而言,哪天意外到了臺灣平板洋房冬寒夏炙還帶鐵窗的頂樓,是不是也能喜出望外尋獲他們常想抓取的靈感?

Sunday, March 04, 2012

[南韓] 牆



Seoul, South Korea

從仁寺洞緩步往南走,天氣乾冷凍寒,戴上手套的雙手還得插在衣袋中,才能保有一定舒適暖度,頭上帶著耳罩,耳朵沒有凍落之虞,但也因此,世音都落在一段距離以外,聽得見車聲人聲,但是恍恍然像是沈睡前猶聽見的漸漸淡去的模糊聲響。

其實不曉得我是要往哪走去的,總之天色尚早,邊走且看。過了清溪川,我見著一堵牆,忍不住停了下來,繞著它走了一圈。

柏林圍牆。我見過這牆的,這麼多年來,在世界的許多城市。

1961年始建,1989年拆毀,89年時雖然我已入高中,但是智識不開,不知道該關心是項人間大事,奇怪當年包括歷史老師在內的所有師長也沒有人言述柏林圍牆倒塌在歷史上的重要性。總之我在廿一世紀開始後的十餘年間,陸陸續續在柏林、在世界各地看到柏林圍牆殘蹟,老是有股生在長在某個世代,卻又對某個世代過度陌生的奇異感受。

上一回見著柏林圍牆,是去年在柏林,也非在原址,一小段圍牆被搬至波茨坦廣場展出,附上了今昔柏林圍牆的舊址照片。圍牆前面,只要願意付上幾歐元,一位著軍服的人員就會為觀光客在護照上蓋上當年共管柏林的各國戳章。他身後的柏林圍牆,則覆滿了觀光客隨手黏上的口香糖。

這座在首爾清溪川畔的圍牆,應該是柏林捐贈而來,牆上的塗鴉已經淡去,圍牆只是一堵牆,周遭無人觀看,連解釋牌都小小的極易錯過,若不是圍牆前擺了頭象徵柏林的、身上繪有布蘭登堡大門的大熊,可能很多人會不經意錯過它。

當年的圍牆,在柏林時被覆滿一整片的口香糖,在首爾市中心則是冷冷清清無人關注,歷史,似乎也像沈睡前猶聽見的漸漸淡去的模糊聲響,有一點遙遠,有一點事不關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