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地

Nanjing

大陸同事向我抱怨，當年台灣開放第一波大陸人士入台自由行，幾個重點城市內竟然不包括住民有八百萬餘的南京。更重要的，「這太不講情義了！」他忿忿地說。

我摳摳頭。

另一回，我到南京開會，在地的同事熱情充當地陪，問我想逛甚麼地方啊。她羅列了幾個地點：中山陵、雨花台、國民政府總統府、秦淮河…，我對歷史古蹟一向感興趣，而且距離不遠，「就去總統府吧！」我隨口說。

「我就知道，你們台灣來的最喜歡看國民黨的光榮舊蹟了。」她說。

好多回了，我才理解，原來大陸同事理解的台灣人眼中的南京，和我真正眼中的南京真是南轅北轍。就像延安之於共產黨之於大陸人，南京應該也是南撤台灣島的國民政府軍民的心中聖地吧？做為國民政府時期的首都，南京於台灣人民應該具有莫大的意義！

我總是抱歉地搖搖頭，國民政府於我，與南京是同等遙遠啊。我總是對自己的政治與民國史冷感充滿了歉意。

[克羅埃西亞] 兩面

Stagno, Croatia

從Dubrovnik搭公車前往Korcula，才一出城，車便傍著海濱直開，彎彎曲曲的公路，一邊偎山，另側臨海，澄淨無雲的天與湛藍的亞得里亞海同樣逼人，海上不斷有大大小小的島嶼全程相伴，美好的風景，不間斷可以持續兩三個小時。太陽很大，即便戴上墨鏡、便帽，拉上了窗簾，你還是可以感覺陽光的熱度與穿透力。不用捨不得好景，小眠一番，睡醒了，隨時拉開車簾，美景不歇還是好風好景好藍的海天。

這麼一路幸福地在陸路與地中海照著面。

過幾日回程，延著原路反方向走，這回陰雨天，景色大易，灰撲的天灰暗的海，幾個小時的同樣的濱海公路，卻仿似走經了不同國家不同海域。

不禁令人揣想，每次的旅行，我們看到的是哪一面，錯過的又是哪幾面。

[克羅埃西亞] 午餐

Lumbarda, Croatia

其實也不過是頓午餐，只不過，這一餐的時間點位在我的漫長步行之後，在大日下久了，人就渴望蔭影，雙腿不斷行走疲了，有個座椅都是天降大福。

其實也不過是頓午餐，只不過，這個餐桌的擺放位置太特別了，緊鄰在海邊，水波在腳邊拍盪，只要一蹲下，雙手就可汲水，清楚見底的水中有黑色幼魚，海浪聲搖搖曳曳，我的思緒也迷迷離離，這一餐，等得再久我都不抱怨。

其實也不過是頓午餐，只不過，眼前的景致太過令人分神，海灣、紅瓦、白雲、青山，有船艇一路駛去，有住民輕泳而過，遠方一個父親與幼子在海畔嬉戲，笑聲縱水聲不斷而來。

其實也不過是頓午餐，但是這黃綠紅繽紛的一盤美食，在陽光葉影中多麼的光鮮而令人垂涎，不需佐酒只要可樂，我都微醺著頻頻傻笑。

其實也不過是頓午餐啊！

[克羅埃西亞] 雨後

Zagreb, Croatia

街頭表演藝術節，首都Zagreb的這個廣場，活動傍晚才開始，但是早早就有工作人員開始架設音響與攝影器材，廣場的兩側，還有好幾排的觀眾席臨時搭立。

突然一陣大雨，眾人走避，音響被塑膠套罩住，幾台攝影機移到了大陽傘下。這個露天活動很可能因為天公不做美而作罷。

好不容易雨勢稍歇，一個爸爸牽著一個小妹妹走來，小妹妹興奮地奔向塑膠椅就欲攀上，爸爸好說歹說把她拉開，讓她先在一旁跑啊跑追鴿子舒活筋骨，自己從口袋中拿了幾張衛生紙，慢慢把剛被淋濕的椅面撥水擦乾。然後又好說歹說把玩得正開心、不斷尖叫的小女孩勸過來，一把將她抱起安坐在椅子上，第一排，沒有人可以擋得到她視線！

他們兩個細細碎碎彼此不知說著甚麼，小女孩笑笑點點頭望向前方。爸爸塞給她一包糖果，自己開始翻起節目單來。

真想把這一幕記錄下來交給她，好多年後讓她對自己的老爸說聲謝。

[克羅埃西亞] 意外的亞得里亞海

Lopud, Croatia

並不在行程規劃中，因此，來到Dubrovnik前並無刻意尋找前往鄰近的波士尼亞或是蒙特內哥羅的相關資料，只隱約記得憑台灣護照似乎是無需簽證便可進入上述兩國。

這日逛遍了其實已經太過商業化的Dubrovnik古城，心血來潮報名了隔日前往三小時餘車程遠的波士尼亞Mostar城一日旅。Mostar有座名滿天下、修建於1566年的老橋，1993年波士尼亞獨立不久後的波赫戰爭，屹立四百多年的老橋在世人的驚詫聲中硬是被砲彈正面擊毀。這座連結兩個不同宗教信仰族群的聚居地的老橋之斷毀，便是廿世紀末極具代表性的人類宗教戰爭之又一唏噓血證。

老橋幾年前已循古法重新修復開放，我原欲去撫橋憑弔。不料第二日在前往波士尼亞的路上，車上服務人員拿了我的陌生少見的台灣護照，不放心而致電邊境警察，欲確認憑此護照是否可以免簽進入波國。

我在路邊被放下了，他們說不行不行，你需要先辦理簽證。

回國後先後去函波士尼亞觀光局與中華民國駐匈牙利代表處(兼轄)，好有效率他們分別在幾小時內給了正面有禮的答覆，果真自2012年6月20日起，持台灣護照者應該可以免簽進入波國 ! 

也罷，留待下回專程看波士尼亞、蒙特內哥羅或塞爾維亞。我只能暗暗埋怨那資訊沒有更新即時的邊境警察。

更何況，沒有這多出來的這一日，我怎麼有幸乘船出海，在湛藍的亞得里亞海中破浪前行，一整日不間斷地欣賞美好無暇的海洋與島嶼風光呢?


後記：去函當時承攬一日行程的Dubrovnik旅行社 ，他們也為當時的錯誤提出了道歉，除了提供一定的折扣一旦我再有機會購買他們的行程，另外亦承諾馬上致電波士尼亞邊境辦公室告知此事，確保將來不再有類似誤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