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27, 2012

[祕魯] 午寐後



Cuzco, Peru

半年前就訂好旅店,連房號都選好。這間位在庫斯科小斜坡上的古老旅店,果然如傳說中給了我一百八十度俯瞰庫斯科城的美好視野。

房間簡單但寬敞,但窗外有這等大景,窗簾自然總也捨不得拉上。夜晚入睡前,可以見到對山滿山華燈,一點一點的暈黃光芒綴滿了黑色的遠山,坐在窗緣、躺在床上,華麗美景簡直觸手可及。早上醒來,較近的紅屋瓦海躍滿眼簾,左右逡看,是被包圍在盆地中的庫斯科的諸多美好建築,是大廣場、是老教堂、是一間一間不知歲月的殖民期建築,教堂鐘聲遠近傳來。

連這棟建物也建自十九世紀,也就是,這個美景,在我入住前,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了。

即便長住數日,每日見著的其實都是晨光夜景。這一回,玩得太累或是福至心靈,我在午後回到旅店小寐,旅程中,還能夠暢快午睡,是浪費,但也是難得的徹底慵懶放散。

更何況,午覺醒來,天光猶好,我的窗外,如今是早晨與晚間都沒見過的藍透透的天空與一朵一朵鮮艷飄遊的白雲。

我該怎麼說這個高張的情緒與心情呢?

Tuesday, June 26, 2012

[祕魯] Uros



Isla Uros, Lake Titicaca, Peru

船還沒靠岸,她們已經站在岸邊揮手歡迎了,連大概只有三、四歲的小女孩亦是。

這是Uros島,的的喀喀湖上著名的人工漂浮島,四十幾座島嶼全由蘆葦編織而成,特殊的景觀對外地來的旅人極具吸引力。早期的漂浮島只為禦敵而為,近年來祕魯觀光業益加發達,Uros轉型成了觀光島群,每個島上的幾戶人家只專心招睞觀光客,他們先為登島的旅客解釋漂浮導如何興建、怎麼維持,然後開始賣紀念品,地毯、桌巾、風鈴、蘆葦船,價格不斐。他們邀請遊人進入他們也是以蘆葦桿搭建成的家裡,穿傳統服飾拍照,一切應對接待完全公式化。如果你對紀念品與拍照沒有興趣,他們馬上棄你而去招呼另外的遊人去了。

剛剛從傳統純樸、島民都還羞澀善良的二、三小時遠的Amantani島而來,我其實有很大的不適應。

老掉牙的偽善自省,怎麼在觀光與傳統間找到平衡點,身為一個重度旅癮患者的我恆常努力惦記著。但是,很快我便逃離Uros了,而她們也沒有再來揮手話別。

Saturday, June 23, 2012

[祕魯] 罪與愆



Amantani, Lake Titicaca, Peru

晨起,我在島上恣意亂走,帶著一身的罪惡感。

當地人還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準則過活,在這日已上兩竿的時間在外頭走動,難免撞見不少當地人,負重行走的婦女、糊土補牆的男人、準備上學的小朋友。孤處的的喀喀湖中,大概讓島上人民的世俗全球化速度更為緩慢,他們還習慣著自己的傳統服飾,一身絢麗的彩衣並非要娛樂觀光客,純粹只是其傳統。也因此,我這位不論穿著、長相都與島民大異其趣的外來者,出現在這漂亮的島嶼一隅,總是顯得格格不入,即便我與擦身經過的每個人略帶歉意地說聲早安buenos días,他們總是輕輕地也回我一聲buenos días

我對島上景物一身好奇,但對自己對島上景觀之破壞有很大的不安:如果像我這樣夜宿島上的外來觀光客變多了?那麼這座美麗之島上的純樸自然與文化景觀是否終將走樣?想像晨間島上小徑行走,與我擦肩的是一位又一位揹著相機的他國觀光客?

這個安靜的早上,只偶爾聽到一點點的鳥叫驢鳴,我的快門聲於是很收斂。我只對他們說一聲又一聲的真摯的buenos días

Monday, June 18, 2012

[祕魯] 來去天堂



Amantani, Lake Titicaca, Peru

大可,我就憑這張照片招搖撞騙,告訴大家我在的的喀喀湖畔的島上生活有多麼愜意多麼如天堂般美好。

島上陽春的lodge小屋,到達的時候是下午,陽光正好,進了房內,推開窗戶,晶瑩閃光的湖面華麗地在晴空下攤展開,海拔高、人煙少,最美的美景通常就是最自然不加工的景致,來了的的喀喀湖,老實說,多少世界上其他的名湖小池通通要自動遜位,我不好意思一一點名。

畫面上看不到的,是我喘著氣、提著行李沿著沒有階梯的步道緩步走上坡上的小屋。不過幾百公尺的距離,走來竟是氣喘如牛。高山症作祟,四千米的晴空容得下大景卻容不下太多氧氣,本以為一周三次五公里慢跑的體能面對高山綽綽有餘,到得山腰才發現自己病貓乙隻,當地人疾步如飛,我是三步一喘,五部一汗,有幾回甚至有險險吸不到氣的徵候。

就不用說山屋簡陋,沒有暖氣,入了夜之後氣溫直降零下數度,幾條毯子沒提供甚麼暖度,倒是重量壓得人透不過氣、翻身困難。島上用電節省,屋內僅一盞小燈,夜間上廁所得裹衣外出,回來後翻開層層重毯繼續將自己埋入發呆。

據說是高海拔處消化也慢,晚餐吃完莫要急急入睡,即便入夜後一片闃寂沒有任何現代娛樂。何況我還雜有13小時時差問題,從首都利馬所在的太平洋岸飛來,一降落,便是這將近四千米的生涯高處了。

徹夜難眠,寒徹骨。八點上床,然後是十幾小時的輾轉反側,連腰背都痛了。

好不容易天亮,帶著倦容起身懶腰,打開窗戶又見到這美景,我這才知道甚麼叫做華蹇互容、福禍相倚。

美好的日間在島上走動,卻又根本記不得昨夜的苦楚。老實說,事後看照片,寒夜褪成了花絮,我也只記得的的喀喀湖畔的島上生活有多麼愜意多麼如天堂般美好。

Saturday, June 16, 2012

[祕魯] 入夜,我在的的喀喀湖

 

Amantani, Lake Titicaca, Peru

的的喀喀湖上的Amantani島,我們從湖平面的3816米高度,喘著氣一路攀到島上標高4072米的最高處,空氣冷冽且稀薄,但環目四顧,大片大片的壯闊的山與湖與雲彩,以及西側酬庸人的夕照美景當然不在話下。

我的詞窮,最始自下山時。天色暗下之後,幾無路燈的島就隱入一片完全黑暗了,原本想使用手機上的手電筒app幫忙照路,卻發現月光皎潔,沒有任何雲翳遮蔽的將滿之月,甚至可以將我的身形在地面上打出清晰的影綽。我就踩著影子緩步下山,在風與月與山與湖之間。

然而高山上的驚奇,豈止是如此而已?夜更深,星更重,你可見過星斗匯流滿天的銀河光景?天上蜿蜒閃爍的銀色河帶,與極其近距晰亮的明月白暈,在飽和度濃重的黑色夜幕上反差出亮閃閃的南半球夜空。

只能無語,只能詞窮。我沒帶腳架,只能將美景拓記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