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February 16, 2019

安陽廟會



Anyang

完全是意外的撞期,出租車上,師傅問我是專程來參加安陽這一年一度的廟會嗎?廟會之故,交管路段頗多,車行緩慢,路上漸湧人潮,年味頗豐。

我問,這廟會是在甚麼廟前舉辦啊?他答:「就在路上,沒廟。」

忍住好奇心,先把這日既定行程走完。近晚,把隨身什物卸在酒店,拎著相機,我把自己朝人聲鼎沸的「廟會」那頭丟進。

紅旗路北段被封住成了徒步區,兩側攤商櫛比,賣的是各式地方吃食、玩具、裝飾、服裝、被染成彩色的小雞...,人山人海,路的前段還能緩步向前,還沒到路底接洹濱南路,已經是摩肩擦踵、移動困難,廟會中心的安陽橋不過還幾百米遠,但是人潮大浪太過驚人,海嘯般我幾度被淹沒,遂在中段打住,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不斷推搡著的洶湧人氣與鬧熱人聲,開始往回走。

晚上在空曠的酒店大房間,好整以暇地找資料,這廟會原是依著廟的!據傳,安陽橋廟會起源於明朝洪武年間,漕運的興起,造就了安陽橋一帶商業的繁榮,沿大街有雜貨鋪、糧坊、粉坊、客棧、理髮鋪、酒館、肩挑日雜用品的小商販,經濟繁榮、商家眾多。安陽橋南端有座大王廟,每到農歷正月十六這一天,人們從四面八方集聚到這裡燒香磕頭,同時間廟前小攤麕集、民間雜耍引來一波波人潮。

幾百年後,廟不見了,廟會猶在、人潮猶在。這規模且自廟前廣埕,擴進了一路又一路。安陽人像吃元宵、鬧花燈一樣,趕了安陽橋廟會,把年才算真正過完。

而我這真是幸會了。

Friday, February 01, 2019

徐州大雪



Xuzhou

徐州,建城兩千六百餘年,或不可信者,相傳為堯所封大彭氏國地,活了八百歲的彭祖世居在此;較可信者,戰國中期,此地先後為宋、楚國都,秦末後成為西楚霸王項羽的都城。東漢初年,光武帝劉秀封其子在此地為楚王。北宋時,蘇東坡任徐州太守。晚近的民國時期,這裡則是國共徐蚌會戰的主戰場。

廿一世紀的如今,徐州是江蘇省第二大城,人口近九百萬。出了高鐵站,我乘車直驅獅子山楚王陵,路面寬闊坦蕩,兩側高樓林立像多數新中國的新興大城,思古幽情沒有,古都氣氛沒有。

一直要到進入了楚王陵景區、進入了幽森但宏大的墓道與地宮,才彷彿鑽入了時光甬道。

楚王陵不遠處,有漢兵馬俑博物館、水下兵馬俑博物館、漢畫像石長廊。「兩漢三絕」之漢墓、漢兵馬俑、漢畫像石,數量龐大、真蹟逼目。寶物實在繁多,雖然在零下三、四度的氣溫中,凍出了不絕的淚涕,一邊卻又哆嗦不捨地緩慢地走著覽著,畢竟是此行來徐州的主要目的。

四個俑坑內的兵馬俑,有博袖長袍的官員俑、手握兵器的衛士俑、執長器械的發辮俑、足登戰靴、抱弩負弓的甲士俑等,喪葬制度與軍制戰陣同樣可觀。上承戰國繪畫古風、下開魏晉藝術風度的漢畫像石,則以極真實的二維或三維作品,向觀者開展了栩栩如生的上古神話、典章制度與風土人情。

更大的驚喜來自步出水下兵馬俑博物館的瞬間:大雪漫飛,薄薄覆上了湖面。雪花飄落有聲音嗎?有的,是六角形的冰晶打在衣服上的輕觸感、是雙腳踩在初積薄雪上的隱隱的沙鬆聲。現代的徐州市在白幕後隱去,北宋、東漢、戰國、西楚霸王時期的彭城徐州緩緩而現。

我的頭、鬢因覆雪而更白了。然而我才感覺自己終於到了古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