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ugust 08, 2010

[以色列] 耶路撒冷的夜



Jerusalem, Israel

乾燥的六月,暑熱難耐,白日在耶路撒冷狹小彎曲的巷弄中穿梭走動,往往只是乾炙得人一身汗。購買礦泉水幾乎是每日的最大開支,一瓶接一瓶,喝進了又給汗出了,汗出了又給蒸乾了。

到得夜裡,氣溫陡降,我才體會到耶路撒冷裡這個「冷」字,雖然這地名實際上是個音譯字。

相較於濱海的特拉維夫或是海法,耶路撒冷是座內陸山城,從特拉維夫乘火車一路東蜒而來,最容易輕易體會那種拾坡而上、仰之彌高的朝聖心情。但是白日的耶城太過擁擠,商販的叫囂聲太過喧擾,即便城內矗立著林立的歷史古建物,動輒千年森老,我總感覺這座城市是躁切的,惶惶不安、稍觸即發,有古城綿綿不絕的動盪故事,卻沒有那種千帆過盡後的靜默與沈潛,耶城的老靈魂,仍然有太多懸懸罣念而不得安穩。

一直到了深夜,人止月昇,眾教禱聲稍歇,好像才有一股涼意、一聲嘆息在墨藍的天幕下幽幽揚了起。

這夜,我在夜裡的某一端點突然醒轉,沒有繼續翻身入睡,也沒有點燈讀書,我將房門輕輕帶上,決定上屋頂天台看看耶路撒冷的夜景。沈睡中的城市,有股白日所見不到的獨特個性,如收攏了表情、沈沈酣睡著的人,只有輕輕的鼻息,只有身體緩緩的起伏,不帶裝飾地。

滿月剛過,盈滿又虧的月亮已經開始朝地平面靠近,但是曙光未出,只一股濃濃的將盡之意。

淡淡的月光中,我在一個小桌旁坐下,準備好好浸淫耶路撒冷的夜。

旁邊有椅子的挪動聲,原來還有其他人。他跟我說了聲嗨。幾句話聊下來,從清楚的腔口,我推知他來自德國。

太暗了,看不清彼此的臉,這麼與一個看不見臉的陌生人聊起我們各自的耶路撒冷經驗,更容易不帶偏見、不帶偽裝。

德國先生每年與妻兒旅行數回,但必定有一趟獨自一人的耶路撒冷之旅,一待十餘天,只在此城不去他處。我問:是來朝聖嗎?

他說不是,只是喜愛耶路撒冷保存的古老氣息,他甚少去幾個遊人眾多著名教堂,泰半時間,他會坐到一間城外的小教堂裡,靜靜地冥思禱告,或者是到大馬士革門外不遠的Garden Tomb,一坐一下午,享受繁囂四圍裡的一個靜點。

也常常,他在夜裡登高看耶路撒冷的天際線,就像是這裡,安安靜靜地觀賞一座古城,總是令他很平靜。這一回,他原本打算住在橄欖山上的Seven Arches Hotel,從那裡看古城,更有一覽無遺的大廣角景致,只可惜太晚行動早無空房。

聊了幾句,我們各自靜下,不打擾彼此的耶路撒冷的夜。

夜裡真冷,只穿T恤的我雙手抱胸,感覺月光似乎是道冷光,涼冷的光緩緩暈開,灑滿整城。

我決定先回房了,德國先生和我互道了聲早安,天際已經隱隱有太陽將出的紫光了,雖然我們還是沒有看清彼此的長相。

2 comments:

  1. 嗚啊!~您真是大膽啊!
    要是我會以為阿飄早就逃似飛啦!~
    不過跟個見不著面容的人對話
    又似有告解或自我對話的玄妙境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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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三教的聖地,神明面前,阿飄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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