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24, 2003

[土耳其] Deniz 與 Nail

** Deniz

Deniz是我在維也納認識的土耳其女孩,也是我的第一個伊斯蘭女性友人。

第一次見到Deniz是在課堂上,遲了幾分鐘才找到教室,她氣喘噓噓頻道不是才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開始,Deniz白皙的肌膚及一頭及肩的棕髮與棕色大眼讓人以為她也如多數同學般來自奧地利的鄰近國家,下了課與之攀談,才知道是不折不扣的土耳其人。

與我刻板印象中的保守的伊斯蘭婦女不同,Deniz染髮、偶施脂粉、不帶蒙頭或蒙面的頭巾,穿斜露肩式的緊身T恤、透明肩帶清晰可見,或者穿一件上頭印有幾個中文字「花中夢」的緊身小可愛,外頭再罩件網狀鏤空的白色毛衫。老是遲到,進教室後的一貫動作是忙著把頭上的大耳機拔下,繞著桌椅找空位,音樂的轟隆轟隆聲透過耳機罩響遍教室。


大學時主修英文,現主要從事土英叢書翻譯工作的Deniz,講話時手舞足蹈,密度最高的口頭禪:「Oh! My god!」天天都得聽上好幾回。原本我以為這是基督天主教徒的專用詞,原來她指的是伊斯蘭上帝-阿拉。

Deniz不大與其他歐洲同學說話,上課時也老撿我旁邊的位置坐,需要分組討論,第一個要求要加入我這組。我一度心想何時自己變得這麼有魅力了(哈!),某回下課聊天時才發現土耳其與歐盟國家間之緊張關係,連帶也影響到了Deniz面對其他同學的態度。好幾回,她同我抱怨為了辦個簽證入境奧地利,花了她六個月的時間,找許多保證人、證明自己在幾個銀行有相當的存款是多麼地折人云云。我只能安慰她,在台灣的我們所受到的簽證待遇也是倍盡委屈…

大概是我沒有宗教信仰,再加上東方背景讓Deniz甚為安心,政治上的、宗教上的不平老往我這裡吐,「歐盟是為基督教天主教國家所設的組織,」她不平地說:「其實土耳其人民早就死心了,只剩政府一頭熱!加入歐盟就高官最能得利!」「你能相信嗎?這邊的男女朋友出去竟然女方也得出錢!」

我點點頭,台海兩岸的情勢,比起土耳其與歐盟的關係也是同樣地複雜難解。男女付帳問題,我更是沒敢回答。

我把Deniz與幾個來自美國、愛爾蘭、波蘭、匈牙利的同學一起找出去吃飯,講好了不談政治宗教問題,一頓餐來大夥也挺愉快,事後她也覺得其實不管國籍宗教大家人都不錯,往後上課就不再特別只坐我旁邊,下課後也能夠與其他同學聊天,「My god!」滿場了。

我有些得意,只是遺憾自己的魅力經過這麼幾週就消失了。(一笑!)

八月先行離去回國以前,Deniz與大家一一擁抱握手,抄下她在土耳其的電話及地址給我,循奧式禮儀在我左右頰各親了一下:「到伊斯坦堡時,一定要來找我喔!」

** Nail

從土耳其往塞普勒斯的船上,一個後座的乘客似乎對我手中的北塞地圖很有興趣,頻頻勾過頭來分著看,我把地圖折疊收起時,他說:「I can see the map?」「Sure!」我把地圖遞給他,過了好一會兒,一隻手從兩個椅背間的夾縫中伸過來把地圖放於我旁邊的空位上,約十秒後傳來一聲:「Thank you!」

好慢的一聲謝,我心裡一陣笑。

下了船,顯然我們是透過同一個代理公司買的船票,得搭同一輛接機的小車前往各自的旅館。這回,終於把他看了仔細,高頭大馬一個鬍子臉,壯碩結實,鼻樑上架著一副閃著黃色光芒的大墨鏡,看來不像是一般土耳其人。大鬍子用土耳其語與司機幾哩咕嚕了一通,轉過頭來向我自我介紹:叫做Nail,五歲自土耳其移民至法國,現在里昂擔任化學工程師,每年不工作的三個多月假期,就到世界各地旅遊;今年,他回到自己的故鄉,從東土耳其以西、向南一路行來,有緣千里來到塞普勒斯遇見我。

隔日又碰巧搭同一部車到不遠之外的首府Lefkosa,混熟了,一起去喝土耳其「沙沙咖啡」,用極少的價錢在在地餐館點了極多的土耳其美食。我的好奇心又驅使我開始發問了:為什麼路上有的女人戴頭巾,有的不戴?為什麼有的罩面露眼,有的連眼睛外都矇著薄紗?

Nail看了我一眼,嚴肅地說:「阿拉都在看,」他放下手上的沙沙咖啡,「阿拉喜歡女孩子戴面紗頭巾,覆罩愈多愈表虔誠,他也愈喜歡!」

「阿拉都在看、都知道,我的朋友。」他又緩慢地重複一次。講得我開始擔心那些不戴頭巾婦女的未來是否堪虞。

只是稍後在車上,他開始向我提及在法國時那七個女朋友如何為他爭風吃醋,多少女人即使知道他有女友仍然願意「做小」只求與他一夜狂歡;以及前幾夜在土耳其的安塔亞Antalya,他是如何在舞廳大受歡迎、如何當夜讓招來的女妓頻頻滿足求饒…

我險些噗吃笑了出來,帶點玩笑地說:「阿拉都在看喔!」

他尷尬地一笑:「喝Cha喝C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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